作者:47
年齡操作 幼稚園老師冰鷹北斗與中班生梓川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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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小小的身影偷偷地躲教室門後向外探頭,但她不知道自己寶藍色的腦袋瓜在白色的牆邊很是顯眼,接著與人視線相交的瞬間又縮了回去。
「......。」
「怎麼了嗎?」
「啊、沒事......不,有事。」冰鷹北斗頓了頓,決定請教前輩他這幾天一直放在心上的困惑,「百合班的那個小女孩,就是眼睛很大、藍色頭髮的那個女生,她好像在躲我?」
女性前輩眨了眨眼睛,隨後笑了出來。她拍了拍冰鷹北斗的肩膀:「哈哈!你說的是薇薇嗎?你覺得她在躲你嗎?」
薇薇?對,我記得她的名字是梓川薇......沒錯。
並不覺得哪裡好笑的他認真地點點頭,不斷地思考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才會讓一個年僅五歲的孩子對自己那麼戒備。
冰鷹北斗,現年二十五歲的青年現在是一間幼稚園的實習老師,兩個星期前成功在這被錄取並任職。這間幼稚園的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本該被分配去玫瑰班、也就是年齡相對大一歲的大班教學的,卻因為百合班的老師臨時請了一個月的產假便讓他跑去了年齡較小的百合班。
百合班是中班,雖然與大班的玫瑰班的小孩相比只小了一歲,但對小孩子來說差了一歲可是天壤之別,對任何事物的新鮮感、和感官認知都有一定程度的不同。
是因為前幾天把一個小朋友弄哭了嗎?但那是對方不小心跌倒的啊......而自己只是剛好站在旁邊。
還是說是因為把幼稚園準備好給小孩子的點心和職員的點心搞混而誤吃,導致了有個孩子是沒有點心的那次?可是那次他還有再額外給那個小朋友買了個小點心作為補償了啊。
果然是那次嗎?
他在心裡篤定,越想越覺得是因為那件事──和女孩們玩扮家家酒的時候自己是負責扮演爸爸的人,結果因為三個人都想當媽媽就吵了起來,事件的最後是扮家家酒沒有玩成還被自己唸了一通以及教導了正確的家庭稱呼。
雖然那件事的最終結局是自己也被園長小唸了一下,被認認真真地勸導了「跟小孩子這麼嚴肅的講話會嚇到人的」這件事。
「北斗老師總是這種表情才會嚇到小朋友吧?」女性前輩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與其說是在躲你,或許該說是害羞嗎?」
「害羞?」
「你這麼不懂小女生的心思,卻有一堆小女生那麼喜歡你,其他男老師可醋得不行啊。」
冰鷹北斗沒有做任何回應,仍在思考那些前兩星期的失誤是否就是造成現況的原因。他是知道班裡有這個孩子的,一直都很安靜地待在角落玩自己的東西。
他記得他們最近一次也是第一次友好的接觸是在一星期前自己幫人讀了人魚公主這本童話書,那時候讀完故事後有些圓滾的臉蛋還微微地鼓起,清楚表達著對結局的不滿,有一瞬間他覺得很有趣便戳了對方的臉頰,結果收到了小女孩震驚又慌張的表情。
他本來就不討厭小孩子,選擇這個職業也是剛好有這個機會,只是他很多的行為都給園長添了不少麻煩。思緒至此,喉嚨深處燃起一陣癢意,使他趕緊摀住嘴避免對著人。
「咳、咳......」
「還好嗎?感冒了?」
「應該是日夜溫差變化太大,喉嚨有點乾。」他搖頭,最近變化不定的天氣讓他喉嚨有些不適,雖然聲音沒什麼問題就是不自覺地覺得喉嚨癢。
於是他簡單的和前輩打了招呼便轉身進了辦公室,卻不想這些對話被一個藏在陰影的小人兒聽見了。
梓川薇把頭縮回了教室門後,現在是幼稚園的自由時間,周圍的小朋友們都在互相聊天玩遊戲,只有她一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門邊──她在偷看不遠處的老師們聊天。
但兩人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小了根本聽不清,讓她不自覺地皺了眉頭,接著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海藍色的眼睛,才有了最初她躲回門後的一幕。
她很喜歡這個新來的老師,雖然有時候不太笑的表情讓人覺得很恐怖,但是她知道對方笑起來很好看也很溫暖。
個性使然讓她與其他同齡的小孩相比顯得有些慢熱,因此大多時間都是一個人默默玩自己的,不然就是會找一些繪本來看。繪本上的字沒有很多也沒有很難,儘管如此對於五歲的小孩來說還是有些難以閱讀的,可是這不妨礙她只看著圖理解故事。
她最近在看的故事講得是一本長的與人無異卻有著條魚尾巴的女孩,她只能看懂公主兩個字卻不太明白前兩個字;就在她打算從上次看的地方繼續讀下去時,那個新老師就坐到了她旁邊,沒等她反應,所有的一切就很順理成章的進行了下去。
厚實低沉的嗓音說著那些她曾經一知半解的內容,她靜靜地坐在一旁仔細聆聽,心想原來這本書叫做《人魚公主》,是個悲劇。
女生多多少少都會擁有一些幸福的公主夢,梓川薇覺得能夠悠游在海中、碰見各式各樣美麗生物的人魚公主很令她嚮往,但卻沒想到會是傷心的結局。她不滿地鼓起了臉頰,然而下一秒一根冰涼的手指戳了她的臉頰,嚇得她抖了一下,始作俑者還笑出了聲。
那是個很好看、很開心的笑容。
可梓川薇一點都不生氣,甚至有點不對勁。心臟怦怦地跳著,臉上的溫度也越來越熱,她不清楚這是為什麼,未知又陌生的感覺讓她無所適從,於是跑離了那個新老師。
自那之後她都會特別注意那個新老師,知道了對方的名字、知道了對方會在午休時間坐在教室外面吹風、知道了對方意外的喜歡吃某種亮晶晶的糖。
但她卻沒有再發現那個老師像那天戳她臉頰那樣笑過,就只是淺淺的微笑而已;這讓她不禁有些雀躍,似乎是知道了個與其他人不同的秘密。
她給自己打打氣,快速地跑到了兩人附近的洗手台後躲著,可兩人的對話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只聽到了人幾聲輕咳。
下午的自由時間開始時冰鷹北斗待在教室和其他的小朋友玩在一塊,梓川薇發現對方仍會偷偷地摀嘴,如果她沒猜錯應該又是喉嚨不舒服。依稀記得家裡都會在她喉嚨不舒服的時候給她喝熱水,想了想便決定去倒杯熱水給這位老師,於是她偷偷地摸出了門跑到了辦公室。
幼稚園裡的飲水機在導師辦公室,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沒看見人。由於身高與飲水機高度的問題她只好自己又推了個椅子再緩緩爬上,拿出了她很珍藏、印有綿羊圖案的杯子依照印象開始按按鈕。
約莫過了十分鐘,熱水成功流出時夾著裊裊白煙還有她滿懷的欣喜,她用這大大的期待斟滿了小小的杯子。
待水裝滿後梓川薇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從椅子上回到地面,她蹲在椅子上試圖先讓一隻腳先碰到地板,結果一個重心不穩也不願意放開杯子的她順勢往後一倒──
「小心──!」
一聲大吼,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後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感受到腰上的力道明白自己被什麼人摟住了以至於沒有跌倒,然而當她睜開眼卻被一片紅給震懾到瞪大了雙眼。
她沒拿穩的杯子沒有摔到地上而是被人好好的拿在手上,可杯子裡已經沒了那些熱水,隨著視線往下卻發現對方拿著杯子的手不停地滴水──杯裡的那些水全灑在人手上和地上。
她再轉轉眼睛,只看到了帶點隱忍的表情,隨後似乎是要讓自己安心又扯出了個微笑。
他對她說:「薇,妳沒事吧?」
那是個很難看的笑臉。梓川薇想。
她哭了,豆大般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把人嚇得趕緊扶好她,然後輕聲地問她哪裡不舒服。聽見聲響靠近的老師們也都在問她的情況,可這些溫柔的關心更讓她難受,因為受傷的根本不是她。
她闖禍了、搞砸了,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熱水怎麼會潑到老師身上?而老師的手為什麼會變得紅通通的......就像那天她在故事書裡看到的那樣──人魚公主接觸到海水的瞬間白皙的皮膚染上一層紅最後化作泡沫。
梓川薇的喜悅全被打翻在地混雜著她的一部分眼淚,她死抓著對方的衣服什麼話都說不出,只是一直發抖;冰鷹北斗本人也愣住了,其他老師見狀以為出了什麼事,硬是把她從冰鷹北斗身邊抱開。
「不、不要──!」平時弱弱的聲音帶著一點倔強與不甘,要是現在放手了是不是就見不到人了?
新老師會像人魚公主一樣變紅最後消失。
她不要、她不想,然而一雙小手怎麼可能拗的過幾個大人,就這樣硬生生得被扯開了。
兩個小時後,已經包紮好的冰鷹北斗在其他老師的指引下來到了幼稚園裡的遊樂場附近,看著坐在溜滑梯上的小小背影不知怎的覺得有些可憐。
下午的自由時間因為這個插曲提早結束了,也因為受了傷他下午的手作課請了園長代勞。當時他就注意到了梓川薇跑了出去,但他以為對方是想要上廁所,卻沒想到十幾分鐘過去竟還沒回來;於是他只好先吩咐教室裡的小朋友待著別動,去其他教室詢問其他老師......接著就是眾人在幼稚園裡找人,卻沒想到梓川薇就在教師辦公室。
平常辦公室裡是有人的,中途跑出去上廁所的園長回來就看見了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坐在地上,大的表情難看、小的不停地哭,只好趕緊讓人上前分開兩個人。
據把人帶走的老師說,梓川薇身上沒有一點事,雖然之後不哭了卻一直不說話也抗拒靠近任何老師,於是只好帶她到遊樂場散心,可氣氛一直都很壓抑,這才又去找了冰鷹北斗幫忙。
冰鷹北斗把手裡的東西藏在身後,緩緩靠近對方並坐在旁邊另一個溜滑梯口。
「還好嗎?是不是嚇到妳了呢?」
他看見她點了點頭,沒說話。
「為什麼要跑去辦公室?還做這麼危險的事,萬一沒有及時擋下,妳可能會燙傷的。」
「因為......」他看見小女孩的身體明顯地抖了一下,聲音帶點委屈和剛哭玩地喑啞,「想倒熱水給老師,你喉嚨不舒服。」
這個回答出乎了冰鷹北斗的意料,他沒想到梓川薇的動機居然不是因為貪玩而是因為要給自己倒杯熱水,就只因為他的喉嚨不舒服。
「謝謝妳,薇薇......妳是個好孩子。」他笑著回應,沒有給予任何責罵,可心裡又有些疑惑,「不過妳為什麼哭了呢?其他老師、還有我都以為妳被燙到了。」
「因為會消失。」
「消失......?」
「人魚公主碰到水了之後就、就變紅......變成泡泡......就不見了。」
冰鷹北斗只是靜靜地坐在旁邊聽人解釋,心裡一邊吐槽怎麼可能因為被燙到就會像人魚公主一樣消失,一邊又明白這就是小孩子最原始、最純真的想法使然。
而她會這麼緊張或許也是真的害怕自己哪天消失不見吧。
這個時候應該聽其他老師說的給她一個抱抱還是糖果嗎?冰鷹北斗想了一下,覺得兩樣都不太可行,尤其梓川薇現在心情也尚未平復......
不如放學的時候再把放在包裡的金平糖給她吧?他想著,覺得順道再給人一個抱抱好了。
在心裡決定好的他笑了下,接著轉換了話題,「那麼,今天該講什麼好呢?」
冰鷹北斗也不等梓川薇回答,在面露困惑的女孩前從身後拿出了一本藍白色的繪本,對她笑道:「就講仙履奇緣好不好?薇薇。」
Fin.